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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智仁室詩說

何敬羣教授

江西清江人,本名鑑琮,字義修,號敬羣,別號遯翁,齋名有江西樟樹之天遯室、贛州之花藥草堂與無所不談之室、湖南長沙之密陀僧室及粵港之益智仁室。幼承母訓,習《論》《孟》《詩經》,稍長博覽眾書。弱冠喪親,從事藥業,仍手不釋卷,學養湛深。大陸易幟,舉家遷港。至1957年起執教上庠,講學於珠海、新亞、經緯、華僑、浸會諸校。雅好吟詠,詩名聞於港上,著述達十餘種。

本書名為《益智仁室詩說》,是敬羣先生著作的選刊,內含甲編《益智仁室論詩隨筆》和乙編《詩學纂要》。《論詩隨筆》正文五萬八千多字(含標點),內分八篇:風格、法勢、聲韻、辭采、詩體、詩題、詩病、雜記。內容主要是「雜寫古人詩法」,「上下漢、晉、唐、宋之世,出入蘇、李、杜、韓之間」(先生自序語)。《詩學纂要》正文五萬五千多字(含標點),內分三部分:詩學導論、唐詩選讀、宋詩選讀。內容主要是對詩歌淵源、體制、律法、聲調及名家作品的介紹,目的在為學生「開扃啟鑰以窺其祕,指路示途以助其行」,「要在易知易行,重在能讀能寫」(先生自序語)。我的印象是,無論是《論詩隨筆》或《詩學纂要》,都重視「詩法」,即學詩之法,只不過後者是課堂講義,對象是在學學子,因此有「能讀能寫」的期望;而前者的撰作對象,大抵是友朋、同道,以至是對詩歌有濃厚興趣的讀者,在述論中既顯示了敬羣先生的學識,同時也蘊含了他的抱負和寄託。在閱讀本書全稿時,我留意到《隨筆》和《纂要》之後,附有兩篇論文,其一是〈益智仁室論詩隨筆初探〉(龍受證),另一是〈何敬羣詩學纂要初探〉(陳煒舜),兩文內容周至翔實,我本不必再對本書多所述說。不過,既受命為本書撰寫讀後短文,姑且就閱讀所見說說,聊作芹獻。

本書既以「詩法」為重,又重視「能讀能寫」,我的讀後所記,自然會側重這方面的摘錄,如有偏失,或說明欠妥,那是我的責任,與原書作者無關。

關於學詩之法,《論詩隨筆.風格篇》云:


凡詩古文詞,學某人者貴學其意,而非學其貌,貴從其氣稟所近而致力焉,乃能事半而功倍也。


學前人之作,須學其意而不是貌,而用心致力的所在,「貴從其氣稟所近」。〈風格篇〉又云:


詩之為藝, 雖以工麗為優, 而其要歸, 則在能規風人之旨, 得性情之正。


這是說,詩的表現,須以意為重,要在「能規風人之旨、得性情之正」,辭藻「工麗」, 不該是最先的考慮。

又《論詩隨筆.法勢篇》云:


昔人論詩法,括之以寫景、寫情之兩端。〔…… 〕兩者於詩法,雖不失為軌儀,而實未盡其究竟。


景和情,雖是「詩法」的軌儀,但仍有不足。補足之道,〈法勢篇〉云:


詩法不外空間、時間、感想與借題發揮四事之互為綜錯。


可知「詩法」除了寫景、寫情,還有「四事之互為綜錯」,可以措意。

敬羣先生之論詩,很重視聲韻。《論詩隨筆.聲韻篇》云:


近體詩音律,不外平起仄起之四譜,知此四譜,則平韻仄韻、拗體變體,皆能得之心而應之手,皆能隨意運用而盡悠洋鏗鏘之妙矣。〔…… 〕能熟讀唐人詩百數十首,即能盡四譜之變化,則其正格、變格之音調,自能琅琅上口。


敬羣先生的意見是,多讀是掌握聲調格律的竅門。他在《詩學纂要.自序》中表示:學詩「能明於聲調格律而熟其規則,則十得四五」。在這個基礎上,再多讀唐宋詩二三百首,就可以「十得六七」,加上不斷試作,就可以「十得八九」,更進而泛讀魏晉詩作,涵濡《詩》、〈騷〉,於是就可以「言必己出,斐然成章」了。

除了風格、法勢、聲韻,講「詩法」,辭采和詩病,也不可不留意。《論詩隨筆.辭采篇》云:


詩之句法,或四言、五言,或六言、七言,必須一句渾成,字字着力,不可添一字,亦不可減一字,乃為精鍊之章,然後句中無閒字,篇中無冗詞。


上面的重要提示是:詩句須渾成。句中無閒字,篇中無冗詞,才是精鍊。〈辭采篇〉又云:


詩固須有警句,然必如人之眉目,與五官肌色,配合自然,〔…… 〕故詩必渾成,然後顧盼生姿而有警句,否則是為無鹽畫眉、嫫母學顧而已。


詩中有警句,可動人心目,可為全詩增分,但須自然、渾成,與詩篇中各句配合,否則難可稱為優點,甚至反增其醜。這個意見,對過分用心追求警句的詩人,應該是切實有用的提示。

此外,留意詩病,自知「病」之所在,才會知道怎樣改進。《論詩隨筆.詩病篇》云:


今夫詩境自以能有創見,不襲陳言為佳,然當知運化之方,與融裁之巧,乃能創而非幻怪,新而非詭僻。


詩境以能創新為佳,但「創」不是怪,「新」不是僻,重要的是知運化、融裁之道。為免詩病,〈詩病篇〉提出具體意見:


工部詩云:「新詩改罷自長吟。」此謂詩以能改為佳。又云:「詩成覺有神。」此謂詩以天成為佳〔…… 〕詩由興會,要在天機所動,信手拈來,故謂神來之作。〔…… 〕工部又言:「晚節漸於詩律細。」〔…… 〕詩既成,自檢討其時空感想,是否相訢合,是即細於律者也!再檢討其聲韻音節,是否相抑揚,是即所以須長吟者也!


上文以杜甫(七一二至七七○)詩句為例,說明詩作完成後須有適當的檢討及修訂,才可以減少詩病。所謂「新詩改罷自長吟」,是說詩以能「改」為佳,又要檢討聲韻音節,即講究「詩律」,所以須「長吟」,須檢討其時空感想是否訢合。而「神來之作」,往往出自天成,信手拈來。杜甫之說,經敬羣先生提點,讀者就較容易領會了。

詩體方面,《詩學纂要》在「導論」中, 用了扼要的文字, 述說「詩之淵源及體制」,這些基礎知識,是初入詩學門檻的學子所需要的。而《論詩隨筆.詩體篇》,則舉述例證,呼應了「導論」的說明,限於體例,篇中明顯地涉及「詩法」的意見不多。不過在論及諸名家各體詩作的長短時,〈詩體篇〉也有原則性的提示:


夫好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美,然後能得好惡之正,而知所取法。 


這個意見,透露了學詩的方法和門徑。

至於詩題,是詩作完成的一部分,《論詩隨筆.詩題篇》的提示很簡要,說:


詩之有題,猶人有眉目,必朗秀清明,乃見神采。〔…… 〕故詩題須精絜賅簡,毋取瑣碎冗長。


這方面,敬羣先生引述了不少名家處理詩題之法作印證,足供大家參考。

本文根據《益智仁室詩說》一書的內容,介紹敬羣先生談「詩法」的意見。文中引述的資料,以《論詩隨筆》為主,《詩學纂要》為輔。我的述說,只能算是個人的「蠡談」,恐怕未能充分顯示《詩說》的精要。「蠡談」,一般會有偏失,而且一定不深不廣,屬於所謂「識小」之類。「識小」自難入方家之目,但對有興趣讀詩或嘗試寫詩的年輕朋友,這篇短文,或許也會有些幫助罷?

李學銘

於新亞研究所

二○二四年十月

▲《益智仁室詩說——何敬羣先生著作選刊》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