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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葛兆光先生新版《漢字的魔方》談編輯的天坑

葛兆光先生在香港中華書局出版的新版《漢字的魔方》,有這樣一段文字:

 

溫庭筠詩為了「庚申」二字硬湊「戊巳」二字,使得上句既沒有意義又不很通暢,只是為「得此對而就為之題」,所以清人賀裳《載酒園詩話》卷一也批評它「組織干支,真為工巧,但上下不貫,乍觀觸目」,只是湊數而已,就像許渾為了「山雨欲來風滿樓」而硬湊「溪雲初起日沉閣」一樣,因此溫庭筠是「用意附會」,而蘇軾詩是「天生作對,不假人力」,就像水到渠成、瓜熟蒂落那麼自然。

 

如果是簡體中文編輯,這一段沒任何問題。但繁體中文編輯卻容易掉進一個天坑:簡體的「干」字對應着好幾個繁體字(干、幹、乾、榦),這一段中所引的「組織干支」一句,繁體要用「干支」還是「幹支」呢?單純看這一句,如果聯繫後面的「上下不貫」,可以用「幹支」表示主線和支線;如果聯繫上文提到了「庚申」和「戊巳」,又是說天干地支,需要用「干支」。這就要再向上,才會發現批評的是溫庭筠「風捲蓬根屯戊巳,月移拙影守庚申」一聯詩,答案水落石出:應該用「干支」無疑。

 

那「天生作對,不假人力」的蘇軾詩是指哪句呢?原來是「豈意日斜庚子後,忽驚歲在巳辰年。」

 

問題又來了,我們只聽說有己辰年,哪裏有巳辰年的說法?蘇髯公是不是筆誤了?

 

你看,又莽撞了吧?人家髯公用的是鄭玄去世前夢見孔子的典故:「五年春,夢孔子告之曰:『起,起,今年歲在辰,來年歲在巳。』」你要是冒冒失失改成「忽驚歲在己辰年」,並且書也一路出了街,一個鐵打的鍋可就揹定了,而且會和「常凱申」和「孟修斯」一樣登上紅黑榜,為廣大同行和讀者所「喜聞樂見」。

 

做編輯難,做責編更難,做一個繁體中文責編尤其難。因為他要面對和解決的,除了天底下所有編輯的普遍問題,還有剪不斷理還亂的簡繁轉換,光是一簡對多繁就夠喝一壺的了。知道茴字有四種寫法就夠了?不不不,作為一名繁體中文的責編,你需要比孔乙己知道的還要多那麼一丟丟,那就是茴字的第五種寫法:蘹。這種寫法出自《本草綱目》:「蘹香,北人呼為茴香,聲相近也。」保不齊哪位作者引用這一句,就有可能掉坑兒裏。

 

由這個坑,我又想起一個在知乎和各種問答平台上經常遇見的一個問題:擔任責任編輯是怎樣的一種工作體驗?其實提問者並不是關注編輯的工作細節,而是奇怪於作者已經文責自負了,為什麼還會有「責任」二字放到編輯頭上。這裏藏着一個暗戳戳未說出口的潛台詞:「責任」两个字会把編輯变成揹鍋俠麼?

 

一個責編如果工作不上心,要揹的鍋確實比作者多得多,作者交來稿子,齊清定了沒?好,那其他不用管了,接下來的一字一句都是責編的責任了,除了反反覆覆地審核,還要面對校對和質檢各種直擊靈魂的質疑和拷問。有個三差五錯兒,責編的責任比作者還重。

閱讀推薦

作者:葛兆光

出版商:中華書局(香港)有限公司

ISBN:9789622311282

 

作者以非凡的氣魄、輕鬆的筆調,與讀者一同縱情於中外古今名家的研究成果,對中國詩進行多維的思考。在探討過程中,他成功地構築了自己獨特的詩學體系。最後令人信服地指出:中國詩—— 一個美麗的魅境,正是由每個漢字在一定的框架中,像魔方似的不斷組合而成的。本書是古典文學研究界最早採用語言的眼光看待古典詩歌的著作之一。作者提出,“‘漢詩是漢字寫成的’是重新理解古典詩歌尤其是特別凸顯中國詩特色的近體詩的關鍵”。因此,作者不是對一篇一首的詩詞進行微觀的分析,而是從宏觀的語言體系的角度,對於古典詩歌在特定歷史時期的整體風貌和動態發展作出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