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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眼和西西

「牛眼和我」原是西西在1967 至1968 年間《快報》上的專欄,這批散文內容多元而豐富,涉及時事、文學、藝術、潮流、生活瑣事以及種種相關看法與感受,筆調輕快清新。專欄每天連載,可惜全稿並沒有完整保留。半世紀後,中華書局據張景熊剪輯的146 篇舊報專欄,以及樊善標在中文大學圖書館藏報中輯得的3 篇,去其重出者,共輯得148 篇,整理成書。

《牛眼和我》較集中而全面地展示了西西的價值觀、觀物角度、語言習慣、原則、風格、喜好、思路、學識,凡此種種,都不同程度地牽繫着、影響着她往後的創作活動。這批散文混沌、複雜、濃縮,無疑是西西創作譜系中一塊重要的近源零片,其出版價值相信並不僅僅止於「補遺」。

「牛眼」經得起誤讀

 

專欄名稱「牛眼和我」中的「牛眼」實在不易理解,可幸在百多篇的舊剪報中,剛巧保留了〈釋牛眼和我〉。西西在文中現身說法,原來「牛眼」是當時一種時款的鈕扣,圖案就是由多個圓圈組繪而成的「箭靶」。查英文 bull's eye 確是「the centre of the target in sports such as archery, shooting, and darts」的意思。西西說有一個畫家本來要畫箭靶,卻因為「箭靶」又名「牛眼」,畫家居然真的對着牛的大眼觀察了整整一個下午才動筆,結果「箭靶」畫不成,卻畫了一幅「牛眼」。西西以這件笑話自嘲,說自己也是這種人:「你要我寫篇明星訪問記,我偏要跑去見見那個明星,但結果寫的呢,和見不見明星完全無關。」傻得可愛的畫家把喻體(牛眼)誤當成本體(箭靶)固然糊塗,但西西的自嘲卻傾向關乎藝術創作的「成果」與「過程」。西西應該是更重視「過程」的作者。

西西在《傳聲筒》的自序中說:「打開一本書,有什麼比誤讀更充滿參與的感覺?祝誤讀愉快。」卻原來「bull's eye」也指「a very hard globular candy」或「a large, hard round peppermint sweet」,西西雖然沒有提及這層意思;但經讀者刻意「誤讀」(misreading),這滿有童趣、天真、甜意的糖果(牛眼),卻又巧合又意外又貼切地成為「牛眼和我」在藝術特點與風格上的象徵。

輕逸、天真及其他

 

已有研究者論證卡爾維諾的「輕逸」與西西小說的關係,其實「輕逸」的氣氛和格調,同樣見諸西西的散文。

《牛眼和我》的內容主題總體上既以文藝潮流瑣事以及作者個人感受為主,讀起來一點都不沉重。所謂「讀起來一點都不沉重」當然都是作者營造的文藝效果,並非隨意、馬虎或輕率可以做到。例如西西在〈編織蒙太奇〉談「蒙太奇」的意思,她一再強調這個用語「一點也不深奧,並不一定要電影才提到它」,筆鋒一轉就說蒙太奇是女孩子的好朋友,並以編織、化妝為例,說明蒙太奇只不過是「弄好」的意思,結論是:「誰會認為是好深奧的一件事。」事實上,西西的《銀河系》(1968)正是以蒙太奇組編而成的實驗短片。

西西在專欄中談及文藝潮流時,絕不刻意賣弄,相反是喜歡把一般人認為深奧、難懂、複雜的概念,寫得平易近人。1971 年第964 期《中國學生周報》上張惠芳的〈西西化化的西西〉有賞析「牛眼和我」的部分,張氏的評價正是:「西西談的東西都很平淡、很普遍,就是我們每天都會碰見的事,沒有那種『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論調,也不是那些看了教你半天也吃不消的。」西西的思路和手法主要是「化繁為簡」或「以簡馭繁」,而下筆則盡量貼近一般人的生活,不唱高調。例如她談及「電影劇場」時居然忽發奇想,提出「如果找梁醒波來就開心了」。雖然,在文章收筆處她也得承認「真正的電影劇場氣氛會嚴肅得多」。像這些對內容或題材上的「輕逸」處理,正是作者能「舉重若輕」的明證。

「輕逸」之感在西西的散文中也直接派生出天真與幽默。何福仁曾在〈西西:其人其事〉中轉述西西的「凍齡宣言」:「記者話她(西西)有童心,她說27 歲後,就停止長大了。」這一點童心,在在與輕逸、天真、幽默有關。《牛眼和我》中各篇散文讀起來總予人年輕、跳脫、活潑之感—— 當時西西30歲——如:「哎呀,哎呀,我們的那些書,重死啦」,語氣嬌滴滴,「少女」得很;「鏡子鏡子掛在牆,漂亮時裝在何方?」「鏡子鏡子掛在牆,法國時裝又怎樣?」是移用《格林童話》的「Mirror, Mirror on the wall」,滿有童話、童謠味道。西西散文的語言也有率直自然流露的一面,如:「發明方法演技的人叫做史丹尼斯拉夫斯基。他的方法演技大綱和他的名字一樣長……」、「男朋友,就是一個很捨得請你看電影和上餐館的人」、「女朋友,就是那種令你忽然變得很乖的人」;歸納而言,這些藝術風格是「略帶橫蠻而又不無道理」,隱隱然透出幽默感。

《牛眼和我》也有觸及嚴肅、沉重的題材。馬世芳在〈西西與我〉中說:「她(西西)寫戰爭、死亡、貧窮、老病,也帶着一副柔軟的心腸,和一雙洞燭人世、然而始終好奇的眼。」文集中〈這樣的城市〉就是寫戰火中滿目瘡痍的西貢,字裏行間俱見西西「柔軟的心腸」:「是小孩們拿走了你的打火機,錢袋,手表,相機」,用「拿」不用「偷」;「一個小孩正拉着你的手臂:先生,給我5 個彼亞索吧」,用直接對話交代而不用「乞討」;「妓都在街上,1000 個彼亞索就陪你到天亮」,「陪」字用得溫柔而帶善意。此外,「一個美麗的城市,人們都要生存,只講生存的時候,沒有人知道什麼是生活」,看法洞燭人生,透徹明白。還有「瘦狗肥鼠在街上走過」、「孩子們都瘦,都髒,眼睛大,手很多」、「的士老得像我們的祖父」、「一輪小電單車上,是父母和他們的3 個孩子」,都是借好奇的視角,簡單而有力地呈現貧窮、骯髒和荒亂。

括號內的「畫外音」

 

《牛眼和我》的「畫外音」很值得注意。

「畫外音」簡單而言就是與正文有關的註解或題外話,這些信息在性質上屬於旁註或補充。西西散文中的「畫外音」大都放在括號內,很容易辨識。讀者透過這些括號內的信息固然能更詳細、更明確地理解正文;柳蘇在〈像西西這樣的香港女作家〉就談過西西在〈感冒〉及〈瑪麗個案〉中運用「括號」巧妙地補充正文的表達手法。其實,部分置於括號內的「插話」式「畫外音」,也能同時營造出一種作者跟讀者「講悄悄話」的藝術氣氛,令讀者產生「交心」、「推心置腹」以及「親密」的感覺;讀者和作者的距離一下子就拉近了。例如:

①〈等待標貼畫〉:「海報既然那麼美麗,為什麼不印多些,賣給喜歡它的人呢?像聖誕卡,明信片(好漂亮的名畫明信片,畢加索呀,里克呀,梵高呀,才5 毫錢一張,海運大廈的西書店就有得賣),都可以印了出售。」

 

②〈披頭四如此說〉:「不黑的東西沒有理由一定是白的(又不是老師在那裏測驗相反詞)……。」

 

③〈蒙娜麗莎〉:「……蒙娜麗莎的眼睛總是看着你的。(想想就恐怖了)……。」

 

④〈附庸風雅〉:「看畫的人不買畫(因為沒有錢),買畫的人不看畫(多半是看不懂)……。」

 

像以上各例,正文是面向所有讀者(面),而括號內的部分則可以(或可能)只面向某一位讀者(點);更可以是作者自言自語的內心獨白。如此安排令行文語氣變化更大。倘若要朗讀這些句子,括號內的文字在語氣上應是私密而輕細的,在感情上則是親切而真誠的。

舊報刊是寶庫

 

舊報向來是文學材料、歷史材料的寶庫。《牛眼和我》正是據舊報副刊專欄編成的散文集,成果別具文學價值與研究的價值。

 

樊善標在《牛眼和我》的序文中說:「剪報冊似乎並非完全順序,中間有多少沒有剪存更無法估計。」據張惠芳在〈西西化化的西西〉(1971)所記,當年她在《快報》讀到專欄「牛眼和我」時的感受和行動是:「初時是一陣驚喜,感到很新鮮、很單純,讀起來蠻有味道,於是每天都看、每天都追、每天都剪……如是者這樣的剪剪貼貼了個多月……。」那是說,張惠芳應該藏有「個多月」的專欄剪報(約四五十篇?),倘能設法聯絡上張惠芳並得到她手頭的剪報,再結合現已成書的148 篇;樂觀假設兩批剪報沒有重複,則文章總數可躍增至近200 篇。期待中華書局出版的《牛眼和我》能喚起廣大讀者、收藏家、研究者的關注,提供更多有用的材料。

 

(本文轉載自明報,作者朱少璋)

⭐推薦閱讀⭐

 
 
「牛眼和我」是西西在《快報》連載的散文專欄,時期約為一九六七年八月至一九六八年七月,報章休刊後,匿跡多年。近年始獲友人提供珍貴剪報,目前共得一百四十八篇。這批作品首度結集出版,讀者得以接觸年輕時期西西的所思所感,無疑惠及香港文學、文化的研究。
 
西西文字清麗跳脫,觸覺鮮銳,當年已見別樹一幟;題材廣及電影、音樂、繪畫、文學,以至時事、潮流、明星、旅遊、兩性相處、親子關係等等,反映上世紀六十年代香港前衛知識青年眼中的社會與文化氛圍。
 
 
作者:西西
出版商:中華書局(香港)有限公司
出版日期:2021-07
I S B N:978-988-8759-27-9
裝幀:平裝
頁數:344
分類:香港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