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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陽|嚐菊

說起重陽,想起影視作品中的韋小寶

如果有看過周星馳電影《鹿鼎記》,可能會記得戲中有如下一幕:

 

假太后揭發韋小寶為天地會的人,韋小寶被拉開右腳布鞋布襪,見腳底確是寫有「清明」二字。康熙帝說:「清明?」假太后續道:「另一隻腳就是『反』同『復』,加起來就是大逆不道的『反清復明』四個字。」康熙帝命令說:「把另一隻脫下來。」韋小寶被脫下左腳布襪,只見腳底寫着「重陽」兩字。康熙帝疑惑說:「重陽?」韋小寶續道:「小寶雖然沒讀過書,但是都識得一個孝字。清明同重陽是拜祭先人的日子。小寶將它刻在腳板上便是想提醒自己準時去拜山啊,皇上!」韋小寶很機智,而這個笑點香港人大多數也會明白。對,清明重陽拜山祭祖,簡單易明。但世界很大,中華大地也很大,這個笑點,並不是人人能看懂。

重陽是甚麼?

重陽,是指農曆九月初九,在《周易》陰陽觀念中,九是陽數,所以日月都逢九,就是重陽,又稱為「重九」。另,有說是「登高節」、「敬老節」(內地流行說法)。

 

現時最為人又熟悉的說法,是南朝梁人吳均的《續齊諧記.九日登高》:

 

汝南桓景,隨費長房遊學累年。長房謂之曰:「九月九日汝家中當有災,宜急去。令家人各作絳囊盛茱萸以繫臂,登高飲菊花酒,此禍可除。」景如言舉家登山。夕還,見雞犬牛羊,一時暴死。長房聞之曰:「此可代也。」今世人九日登高飲酒,婦人帶茱萸囊,蓋始於此。

 

這個故事說明東漢時期,汝南一帶(今河南上蔡西南)有瘟疫問題。桓景跟隨費長房 (方士)學道多年。長房告訴桓景:農曆九月九日你家中有災劫,宜趕緊回去。着令家人製作紅布袋來盛載茱萸,繫在臂上,並登上高處,飲菊花酒,便可除去禍劫。桓景跟從長房的方法,舉家登山避禍。一晚之後回去,看見家中飼養的雞犬牛羊一一死亡。長房聽聞此事後,說:「牠們代替你當了災。」如今世人九月九日登高飲酒,婦人配帶茱萸囊,就是自這件事開始。

那些年有趣的推說奇想

在此,不妨說一下筆者在研究所的日子。有一回蕭師說起重陽避禍的故事,配合天文地理的理解,從幾個特點作出推說奇想。季候鳥避寒冬,向較溫暖的南方飛去,由北向南,身體較弱的鳥患病(禽流感?),體力不支,期間飛落鄉村休息,死了病毒便感染其他家禽,或與其他動物交叉感染,於是成為風土病,導致「滅村」。古代因病疫「滅村滅鄉」,並不罕見。而且,農曆九月符合「季候」條件,汝南地理位處河南,也符合季候鳥由北往南飛作為中途站的「地理」條件。

 

另一方面,從重陽風俗上,放「紙鷂」(風箏)具有放去災邪、除去晦氣的心理寄託作用。(最簡單,看一看《紅樓夢》第七十回,呈現了江南風俗,不過在江南是春天放風箏。)如果紙鷂線斷了,當然不會取回來。但如果紙鷂飛落自己家中,該怎樣處理?答案是用火燒。正因紙鷂寓意不吉和「晦氣」,所以江南風俗上,發生上述「不幸」情況,放紙鷂的人要賠禮,買大塊豬肉,為屋主討個吉利。如此,紙鷂就如染了「禽流感」的季候鳥,需要消滅病源,用火燒就是。

 

時間多一點,考證多一點,大概可以寫篇小論文(笑)。

 

或許有人說這是附會之說,而且桓景的故事是志怪小說文類,所以不足為信。但節日附會故事,是兩漢魏晉常見模式,如介子推(見本書〈寒食清明食品〉一文)、屈原(端午節俗比屈原還早)、牛郎織女(七夕)等等,傳說故事有利風俗於民間傳播。另一方面,節日架構呈現配對組合,也值得斟酌思考。如三月三上巳與九月九重陽,呈現配對的春秋對立。上巳是春之始,有「踏青」之俗;重陽之後,天氣漸寒,故有「辭青」之說。祭祀方面,上巳上墳,重陽祭祀,而兩者亦有佩戴驅邪物、放風箏、避災的習俗,遙遙相對。文學、傳說與風俗是掩蓋「真相」的煙霧,也是發掘「真相」的蹊徑。

食在重陽

在此,說回廣東九月初九的登高風俗,筆者引用清人屈大均《廣東新語.事語》記載:

 

九日載花糕萸酒,登五層樓雙塔放響弓鷂。

 

從名人筆記,我們可見九日登五層樓,寓意「登高」,並且有放弓鷂(即放風箏)的風俗,還有就是「重陽名物」:花糕萸酒。

 

花糕,指重陽糕,就是「蓬餌」。餌字收入《說文解字.鬻部》,段玉裁注說是「稻米粉之為餅」,可見餌是米類的糕餅。而《說文解字.草部》說:「蓬,蒿也。」《本草綱目》中有青蒿,其於七八月開花結果,八九月時人們取用種子,以治療瘧疾寒熱,另有茵陳蒿的蒿草,其生長時間為:「九月開細花黃色,結實大如艾子。」功效具有:「風濕寒熱邪氣,熱結黃膽。久服輕身益氣耐老。面白悅長年。」這些九月成熟的植物,除了醫學上有功效,亦符合重陽益壽延年的意涵;此外,由於糕與高諧音,所以人們藉此寄託萬事俱高的願望。

 

茱萸,是重陽節中的重要植物。使用方法有三:一、插「茱萸房」於頭上;二、裝「茱萸」入囊中,並佩戴身上;三、製作茱萸酒(宋代吳自牧《夢粱錄》已有相關記述)。據中藥醫學書籍記載,茱萸有不同的療效,如南北朝陶弘景《本草經集注》說吳茱萸「味辛,溫、大熱,有小毒」,具濃烈的氣味外,並有「溫中下氣,止痛,咳逆,寒熱,除濕血痺,逐風邪」等功效。這與《黃帝內經.本病論》中記述的秋天病症,如「㾬瘧骨熱」、「寒熱鼽嚏」、「喘嗽息高」相對應。而茱萸強烈的氣味,在鬼故事中亦有反映,見南朝時期宋的劉敬叔 《異苑》:

 

晉新野庾紹之字道遐,與南陽宋協中表之親,情好綢繆。桓玄時,庾為湘東太守,病亡。義熙中,忽見形詣協、一小兒通云:「庾湘東來。」須臾便至,兩腳着械。……因談世事,末復求酒。協時時餌茱萸酒,因為設之。酒至,執杯還置云:「有茱萸氣。」協曰:「卿惡之耶?」紹云:「上官皆畏之,非獨我也。」

 

庾紹之與宋協是親戚,感情要好,庾雖病死,其鬼魂來見宋協。宋協為庾準備茱萸酒,但庾退還酒杯,指有「有茱萸氣」、「上官皆畏之,非獨我也」。這些鬼故事有趣之處,本書第一篇〈鬼王簡介〉已有論及,但故事附會在風俗上,構成茱萸為消厄及避鬼的護身符。其以強烈氣味驅邪,就好像西方世界以大蒜作為吸血鬼剋星。總之,能驅邪,又有療效。

 

酒,除了茱萸製的茱萸酒,也有菊花釀的菊花酒,而酒的功用正是要引出兩者藥效。菊花與茱萸,都是九月季秋的應節之物。《四民月令》更直接提到九月九日「可採菊花」。晉人周處之《風土記》記載菊花「生依水邊,其華煌煌,霜降之時,唯此草茂盛」。而在療效上,按《神農本草經》所述,菊花「味苦平。主風,頭眩腫痛,目欲脫,淚出,皮膚死肌,惡風濕痺。久服,利血氣,輕身,耐老延年」。正好與前述《黃帝內經》中提及秋天病症症狀,頗能相應。

 

說到這裏,好像重陽不是登高避災,就是飲食。那掃墓祭祀呢?

說回香港人的重陽祭祖

關於掃墓,回看屈大均《廣東新語.事語》,自九月九日之後,接續有此記述:

 

霜降展先墓,諸坊設齋醮禳彗。

 

在廣東,緊接重陽的霜降有掃墓祭祖的風俗。那麼,這風俗一方面與秋袚有關,而朝廷對此亦有禮制引導民間跟從。據《清通禮》記載:

 

歲寒食及霜降節,拜掃擴荃,屆期素服詣墓,具酒撰及菱剪草木之器;周服封樹,剪除荊草,故稱掃墓。

 

霜降,代表天氣漸冷,開始降霜的意思,也是二十四節氣之一(類似清明),日期按西曆約10 月23 或24 日。因此,霜降與重陽日相近,偶爾相同。說到這裏,大家會想到重陽和霜降祭祖,也具有結合的基礎條件。

 

香港成為殖民地以前,當然是遵從大清禮制,而掃墓拜山,亦自會按宗族傳統的春秋二祭(大概在春分、秋分)時間進行。香港成為殖民地後,英人採取不干預華人風俗為前提進行管治。於是,華人風俗繼續按清禮標準。

 

到了1875年香港政府訂立《公眾假期條例》(Public Holidays Ordinance,後改稱General Holidays Ordinance),訂明哪天是公眾假期及銀行假期。條例本身是方便政府及商業上的運作,並無規定僱主須讓僱員放假。而且,洋人跟隨英國的習慣慶祝節日,華人慶祝華人傳統節日如農曆新年及冬至,而清明節、端午節、中秋節及重陽節等,則不會放假。華洋假日概念,各有各做。

 

直至1962年4月,香港政府因遵循國際勞工公約中每年最少有六天有薪假期的規定,而實施《工業僱傭(有薪假期與疾病津貼)條例》(Industrial Employment (Holidays with Pay and Sickness Allowance) Ordinance)。法定假日立法,規定下的勞動及非勞動工人,享有每年六天有薪假期,分別是農曆年初一、農曆除夕或年初二、清明節、端午節、中秋節、冬至或隨後的元旦(由僱主選擇其中一天)。到1977年,重陽節與元旦、農曆年初三,一同新增成為「公眾假期」。當然,重陽節最終被訂定為「假日」,有市民的現實需要。翻查報紙,戰前戰後關於重陽登高掃墓盛況的報道不少。

重陽佳節適逢假日 登高掃墓處處人龍見〉,《工商晚報》, 1969年10月19日報道。

二十世紀,因內地政局動盪,逃難至香港的華人從暫住到落地生根,以香港為家的概念漸趨強烈;而且墳場大多建於香港山上,無需穿州過省,祭拜祖先的難度減低;再者重陽上山掃墓,既可登高,亦有追憶先祖之意。祭祖,真的容易多了。

 

回想電影中的韋小寶:「清明同重陽是拜祭先人的日子。小寶將它刻在腳板上便是想提醒自己準時去拜山啊,皇上!」

 

笑了笑,活在當下,大家關心的大概是多了一天重陽節公眾假期。

本文摘錄自《鬼王廚房──舌尖上的地獄飲食文化》

鬼王廚房──舌尖上的地獄飲食文化

作者:潘啟聰、施志明

出版商:中華書局(香港)有限公司

ISBN:9789888675869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吃食的機會!!!

 

《香港教市傳說攻略》第二炮。本書以「生死與吃食」為主題,圍繞着死亡前後,以人鬼的吃食為主線,帶出各種各樣的風俗與傳說。
中國人的飲食文化獨樹一幟,有所謂「民以食為天」,這種對「食」的重視,延伸至鬼界亦然。吃在大江南北不算老饕,吃在黃泉幽都才是高人。從人剛死而生者要行的「解慰酒」「纓紅宴」等特別飲宴形式;到回魂夜供養新魂的「回魂套餐」;至七月鬼節街頭巷尾「燒街衣」時奉祀鬼魂的一應食用等等,都顯示了「飲食文化」不單適用於人,也是活着的人對死後世界有着無限的幻想、畏懼甚或未知的一點嚮往,於是衍生了各式各樣「鬼飲食」的習俗。


那麼追源溯流,這些習俗和由來為何?形式若何?多年下來又經過怎樣的發展?有哪些改變?有哪些我們現在視作理所當然,但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風俗,其實是各種天大的誤解?這些問題背後,都與文化、心理、歷史因素及社會現狀有關。